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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搖尾乞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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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曲阜辭行之時,身上300錢,幾個月的趕路,盡管全部都吃幹糧也已經見底,在彭城買的幹糧,本打算能吃個半月,這下可就窘迫了。此地離陳國還有月餘路程,康泰越接近越興奮,他終於能夠體會當時陸笑寒要冒險抄近道趕往曲阜的心情了。此地離陳國還有兩月行程,康泰日行夜宿,在野外捕魚抓蛙,吃了上頓沒下頓.食不果腹、衣不遮體。

這日到得一個小縣城,路邊米餅面饃好生眼饞,駐足半響,望眼欲穿。實在饑餓,便狂灌了幾大口水尋得一個破敗草棚,蜷縮而睡。奈何肚中饑餓,輾轉反側難以入眠,正在此時,幾個衣衫襤褸、一手持破碗的小兒相繼進得草棚,康泰轉身,數目相對,為首小乞丐當有康泰當年大小,定了定神厲聲開口:“哪來的野種敢占小爺地盤。”康泰忽就回想起當年在鄭國被一群小乞丐追打的場面。突地起身站立,比眾小乞丐高了大半頭,也壯實很多。小乞丐們急忙後退,康泰怒目向前伸手抓住為首乞丐,其餘小乞丐喊叫著往外跑,“殺人啦,殺人啦。”康泰大喝一聲:“站住,都給我回來。”眾人站定,緊張的看著他。為首乞丐看康泰聲色俱厲,變了一副嘴臉:“公子、壯士、大哥,你來的正好,我們幾個勢單力薄,經常被城南那群野種欺負,正好缺個像你一樣的大哥。你當我們大哥吧。”康泰見眾人不再叫囂,便放下了那個乞兒道:“我在此休息一晚便走,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。”說完轉身躺下。眾乞丐站立半晌,見康泰不再有所動作,便躡手躡腳向草棚深處聚集,那個角落當是他們平時分食之處,半個破罐架於碎石之上,碎石內有草灰。眾乞丐凝神等了一會,便開始從各自懷裏拿出殘羹剩飯,匯於破罐,然後便著火煮食。康泰聞著食味,直咽口水,愈發的難以入睡。少頃眾乞丐開始分食,康泰想起身問他們要食,但心中又期盼能有人主動分食於他,等了良久,也未遂願。突然康泰緩緩起身,眾人嚇了一跳,都緊張的看著他,康泰打著呵欠,懶懶道:“看我作甚,尿急。”於是便出了草棚。在轉角站了一會,康泰又走了進去,邊走邊懶洋洋的道:“今日收獲頗豐啊。”眾乞丐笑笑,沒有接話。康泰剛躺下,便又實在忍不住起身,便準備厚著臉皮討點吃食。於是便走過去,擠在陶罐前,剛要開口,卻見陶罐已經幹幹凈凈,好似牛舔過一般。康泰眼前一黑差點坐空。慌張道:“有些冷,烤烤火。”眾人往兩邊挪了挪,還不接話。康泰又道:“你們都是如何落得如此可憐境地的?”領頭的乞丐忙道:“我們不可憐,我們有飯食,有遮風擋雨的棲身之所,有一起嬉戲的患難兄弟。你是沒見著那些餓死在路上的,屍體都餵了野狗,還有那些被父母互換煮食的,當真是慘啊。”其他乞丐附和道:“就是就是,前些天還有個衣冠楚楚的書生餓死在南頭。”“你說那些人也是,有手有腳就不知道張口去乞討,硬是活生生餓死,當真可憐。”康泰額頭冒汗,應聲道:“當真可憐。他們可能不知道怎麽乞食吧。”一個7、8歲的小乞丐笑道:“哈哈,我都會,他們讀過書都不會。”康泰看向他笑道:“你該去教教他們,哈哈。你是怎麽乞討的?”小乞丐自豪道:“這有何難,佯裝孱弱,面帶悲色,口吐吉言,伸手可得。”另一個小乞丐打斷他說:“去去,大言不慚,哪有那麽輕省。世人奸惡,多數吝嗇狹隘,經常出言辱罵,甚至動手驅趕。”之前小乞丐不服:“我說的不對,那怎麽每日我討得最多?”領頭的乞丐打斷道:“別吵,主要還是要賣相,假仁假義之人居多,他們心有虛榮,賣相越淒慘,越能滿足他們的虛榮心。”就這樣,你一句我一句,小乞丐們漸漸酣睡。康泰輾轉難眠,心想可不能餓死半途,最終睡去。

第二日,康泰醒來已經日上三竿,小乞丐們已經不知去向。康泰餓的頭暈眼花,準備起身出門,剛到門口,又返回陶罐邊,摸索了一會也沒找到半點吃食,突然把手伸到陶罐下,隨即往臉上塗抹,把本就破舊的衣衫,也蹭了些許黑灰。康泰繼續向西走去,到得街道,遠遠看見一個攤位面饃冒著熱氣,眼睛再也離不開,腳下也不聽使喚,一點點往那攤位挪去。在面攤前十步站立不動,口水不斷下咽,肚子響聲如鼓。最終,康泰把頭垂到胸口,雙手舉過頭頂,有氣無力的挪了過去,呆立面攤前。康泰滿臉通紅,度時如年,也不知過了多久,康泰只感手上一熱,趕忙擡頭,一個面饃立於手心,康泰趕緊塞到口中,眼冒金星,天旋地轉。良久,康泰才看向面攤老板,只見老板面有悲憫,嘆道:“可憐啊可憐。再與你一個。”又遞給康泰一個面饃,康泰伸手接過,不斷點頭致謝。康泰出得城門,伸手入懷拽緊了懷裏的面饃,長出了一口氣。

此後一月,野外捕食蟲豸魚蛙,城鎮伸手乞食,康泰堅定不移的朝著陳國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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